上回書說道,金釵帶著善娘歷盡險阻方才回到家中。只是身心俱疲,體力不支,便暈倒過去。
等金釵再次悠悠轉醒,只看自己躺在一張軟塌上。金釵強迫自己起身一看,房間裝潢並不富麗,床邊掛著青白色的小帳子,床邊一隻小櫃子。角落裡一個老榆木大衣櫃,並木桌一張,桌角有些磨損之處。金釵道:“有人麼?”只見一人從門外走來,不是別個,正是善娘。見她把頭髮梳了個分捎髻,頭上插著一朵鮮花。一聲藍色粗布衣裳,腰間繫著一張打了補丁的圍兜。臉上不施粉黛,十分可愛。手上帶著水珠,正在圍兜上擦拭著。善娘見金釵醒了,笑道:“姊姊!你可算醒了。我正忙著準備飯菜,得看著鍋裡。我們家小門小戶,沒什麼人力。還麻煩姊姊休息片刻後自行洗臉。”又把手一指:“這熱水是我方才給姐姐打來的,想來還溫著。姊姊請便。”金釵點了點頭,便起身梳洗打扮。又把從山寨帶出來的一兜子首飾收納好了,方出房門尋善娘去了。
金釵常常聽善娘說起家中客棧。客棧不大,裝潢也並不如怡紅樓那般富麗堂皇,只是一派古樸。也別有些趣味。金釵這兒摸摸,那兒點點,分外好奇。這裡不算氣派,卻也舒適如家一般。金釵心裡泛起暖意,知道自己飄板這些年來,第一次在一個地方感受到了家裡的感覺。想著,眼眶又有些發酸。只是在人家的家裡哭泣,多少不好,便只得止住了眼淚。正巧善娘抬菜出來,是一道熱乎乎、香騰騰的紅燒鯉魚。善娘道:“姊姊起來了,便隨我到飯廳去吧。我們家裡簡陋,還望姊姊不要見怪。”金釵忙道:“不怪,不怪。”又想起善娘說回家以後要把哥哥和自己婚配,不禁臉紅起來,自己一到此地便有歸家之感,又經歷此浩劫,日後只想尋個安生的人好好過日子便是。只要那人一心一意對待自己,麵皮上也過得去,便是最好。家境如何,一概不論了。金釵又偷眼看善娘,只看她生得清秀,沒有十分美貌,也有個七分顏色,想來她哥哥也不會很差。想著,心裡便是噗噗直跳。
到了飯廳,果真是 尋常人家用飯的地方。只是一張老榆木桌子在當中,牆上掛著辣椒、蒜串兒等食材。角落裡有米缸、麵缸。擺著叄把椅子,陽光從屋外射來,正好射在屋子正中的青年身上。金釵把眼看去,只看這人約莫十七八歲上下,與自己年紀相仿。一頭烏黑長髮略束起一縷,其餘皆是隨意披散在肩頭。身形瘦削,是個文弱書生的模樣。眼前蒙著一張白布,遮蓋瞎了的眼睛。個頭不十分高,卻是肌膚白淨,舉止得體。心下開心,暗道:“這想來就是善孃的哥哥了,還該拜見才是。”便迎上去道:“奴家拜見恩公。”青年起身道:“請起,請起。何來恩公之說?金姑娘救了我妹子,應該是我感謝才是。”金釵微微抬眼,細細觀察果然是氣質文靜,面容清秀的一個小生。心下更是喜歡得不行。只道:“小女子暈倒,是恩公搭救。小女子也該謝謝恩公。”
善娘看出金釵情誼,又想起自己和哥哥說起此事的時候哥哥一連讚歎金釵作為一個女子有勇有謀。想來哥哥也不會太厭煩她。故意說:“姊姊,你快起來吧。還沒有成親,急著拜什麼哩!”金釵紅了臉兀自落座,青年卻道:“沒規矩的小丫頭。此話怎能瞎說?”便也落座。
青年雖然看不見,卻還能摸索著吃菜、倒酒。青年給金釵斟了一杯酒道:“我們客棧效益不好,只有一點薄酒,還望金姑娘莫要怪罪。”善娘咬著筷子吃吃笑道:“金姐姐比你小一歲,不若就叫她妹妹才好。”青年笑罵道:“這叫什麼話兒?”善娘把嘴一撅道:“哥哥只顧著金姑娘長、金姑娘短,也不告訴我姐姐你叫什麼名字!”青年忙道:“我這小妹天性好玩,年紀還小。說出來的話兒卻只有這一句還算中聽、要緊。在下柳文山。見過金姑娘。”金釵也忙還禮道:“柳公子不必太謙。”善娘道:“先吃菜才好!”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