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凝道:“哪有自己說自己好看的。”
“我是說照片!我找林老師偷師那麼些時間都不會……果然還是要看天賦啊。”彭希感嘆道。
“拍我。”簡凝對他道。
他手撐著下巴,看向鏡頭。彭希慌忙抬起相機,在鏡頭之中看著簡凝漂亮的臉。
他手指一按,快門發出了一聲拖沓的聲音。彭希放下相機看回放,就看見鏡頭裡那糊成一團,連五官都失焦的簡凝。
“啊……”彭希懊惱道,“拍抖了。”
“多試試就會了。”簡凝說。
彭希專注著繼續研究相機,簡凝拿起車上的雜誌翻看,他們來時做了一些沿途的攻略,來來回回,他們要玩足半個月。
俄羅斯對彭希來說,是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他唯一的熟悉就是自己的父親是個俄羅斯人。
除此之外,他幾乎沒有任何記憶,母親可能只和父親回去過幾次,對那個冰天雪地的地方夜很少有美好的記憶,而父親和他的交流甚少,說起自己的家鄉,好像唯一提及的就是他們引以為傲“西伯利亞的明眸”——貝加爾湖。
記憶裡,父親好像一直遺憾,沒有帶母親去過那裡。
“你有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嗎?”簡凝隨口問。
“沒有。”彭希把相機蓋子合上,抬眼看著他,忽然想到什麼,“……啊,對了,我想看看貝加爾湖。”
……
火車穿越大陸,沿途的風景和氣候不斷變幻,前幾天,餐車提供中餐,離開中國境內進入蒙古,之後再入俄國,俄國的廚師就在餐車提供地道的高階俄餐。
三天後,火車此時已經進入俄國境內,即便高階車廂內有暖氣充斥,但只要逢站停靠的時候,還是要穿上厚外套的天氣。
簡凝非常怕冷,所以沒有挑冰天雪地的時節來這裡。但秋日裡,火車途徑的場景,金燦和橘紅交相輝映,夕陽和晨曦把木質的包廂映照得更加暖意。彭希好像有點能體會到,簡凝為什麼願意和他這一路顛簸而來的用意。
這日的晚間,他們前一天晚上熱烈到半夜沒有停歇,在狹小的暖烘烘的車廂裡,彼此能感覺到呼吸的灼熱。他們把車廂內的燈關閉,車窗外的燈光照進來,能照到簡凝冷月色的背脊上,陰影從大至小,有節奏得在行駛中迴圈往復,彷彿沒有盡頭。
而早晨就沒有醒得那麼早,迷迷糊糊間,彭希聽見了走廊上的歡呼聲。
他睜開眼,被刺目的陽光照醒,不得不伸出一隻手擋住一部分的光來,才發現簡凝已經起床。他披著一件毛絨的純白針織衫,淺栗色的長髮在陽光下更淡而柔和了一些。
“……早。”彭希輕嘆了一聲,“外面發生了什麼?”
“到了。”簡凝沒有回眼看他,“我們可以看見湖泊了!”
彭希在床上反應了兩秒,快速坐了起來。
他走到窗前站著,看見了窗外湛藍的天,和天下猶如絲緞般蔚藍的澄淨湖泊,陽光正好地照耀湖面,像灑了一面湖水的金箔,他微微張口,卻發不出半個音節。
簡凝五指張開,放在玻璃上:“……它真的很美。”
“相機!”彭希反應過來,趕忙回過頭去找自己的相機。
彭希翻開了包,找到了相機,他開啟相機的蓋子,剛想舉起來,驟然看見了眼前的一幕。
簡凝坐到了桌前,他雙手捧著桌上的水杯,扭過頭去看風景,他側顏漂亮精緻,下巴微翹,整個人透著難以言喻的氣質,和身後的湛藍像是一體的。
神秘又悠遠,寧靜而淡泊,再放遠看,像寶石般湖藍色的美夢,鑲嵌在彭希那一刻的記憶之中。
彭希握著相機,垂下手,忽然想輕輕叫他名字:“簡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