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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輩們且趕到前院去迎接, 見鄭國公家富態的樊大娘子正著人清點妝抬,眉開眼笑說:“承蒙郡王看得起,今日託我來給縣君下聘,這二十八抬聘禮可都是實抬, 我還同姚娘子打趣呢, 縱是人家嫁女兒,也未見得有這些陪嫁。”
一同前來的姚氏今日格外喜氣, 笑著說:“不過是從後府運到前府, 給自己長長臉罷了, 不拘幾抬, 都是我們的一片誠意。”然後又向袁老夫人行了一禮,“原本今日不該是我來,但我實在是歡喜,也顧不上那許多了,請老太太見諒。”
袁老夫人忙說:“娘子這是哪裡話, 你是郡王生母, 這天底下沒有人比你更該來的了。”嘴裡說著, 抬眼朝外望, 竟沒有看見那位新郎子,便納罕地問姚氏, “怎麼不見郡王?可是公務上忙,抽不出身來?”
姚氏說哪裡, “今日這樣要緊的事, 縱是再忙也要撂下了, 公務又辦不完, 娶妻一生可只此一次……”話還沒說完, 便朝門上指了指, “瞧瞧,這不是來了。”
進門的李宣凜穿著一身皦玉的襴袍,因是郡王的爵位,那通臂的袖襴與膝襴繡得繁複,在日光下閃出細細的碎芒。他原本就生得一副芝蘭玉樹的相貌,今日來前仔細收拾過,髮髻端端束著,戴著紫金的發冠,照著老人家的說法,年輕人不拘男女,鬢髮就要利落,越是利落人越靈巧,福氣也越好,單從這點上看,就符合長輩們擇婿的要求。
只不過他手裡提著兩個老大的食盒,倒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小廝在後面雙手空空地跟著,看樣子也不像落下的聘禮呀。
大家面面相覷時,他邁進門檻到了堂上,年輕的臉上帶著靦腆之色,把食盒交給了兩邊女使,拱手向眾人行禮,對袁老夫人道:“般般愛吃蠻王家的乳糖真雪和櫻桃煎,我聽說今日新到了一批南地櫻桃,所以在那裡略等了片刻買上幾份,也給長輩們佐茶消遣。”
這樣一說,眾人立刻便對這郎子的體貼大加讚賞,不是送來二十八抬聘禮就萬事大吉了,人家還將般般的胃口放在心上呢。嫁漢嫁漢,穿衣吃飯,郎子知道你愛吃什麼,要緊時候還記得給你捎帶上一份,那麼將來過日子準錯不了。別以為這細微之處可以忽略,多少漢子和妻子一頭睡了幾十年,都不知道妻子的喜好和忌口,至少就這點上來說,這位新郎子便已經勝出那些油膩的老女婿一大截了。
“快快……”袁老夫人張羅,“取一盒送進內院去,另一盒開啟大家嚐嚐,不要辜負了郡王的好意。”
一份份拿荷葉小盞承託的櫻桃煎送到每一位手上,這場議婚的儀式不像談判,忽然就有了家常的溫馨。周大娘子笑著說:“我今日原是打算來好好囑託郡王,往後一定要待我們般般好的,現在是吃人的嘴軟,還有什麼可說的!”
大家都發笑,細想之下果然是如此,這樣周到的郎子,你再多的囑託都是多餘的,人家心裡都知道。
但李宣凜的反應絕對機敏,他立刻便向周大娘子拱手,“請乾孃放心,我與般般年少時便相熟了,這些年風風雨雨一起經歷過許多,我對她的情義,不單單是今日求親這麼簡單。若長輩們信得過我,將她交給我照顧,我定然一輩子不讓她受半點委屈,老天可為我作證。”
大舅母蕭氏一聽便稱心,含笑對袁老夫人道:“郡王是領兵打仗的人,軍中講究一諾千金,今日既向長輩們承諾,老太太大可放心了。”
袁老夫人也喜滋滋點頭,“那日太子與太子妃大婚,我在婚宴上倒是遠遠見過郡王一面,只是礙於當時不便,沒能好好說上話。今日大家是為著這門好姻緣碰頭,不瞞列為大娘子,我真是十分中意,往後我們般般有依靠了,我再也不必為她日夜懸心了。”
樊大娘子一聽這話,頓時喜笑顏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