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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下長廊踏上小徑,他沉吟了好久方問她:“你懼怕定親麼?”
明妝頓住步子回頭看他,猛然醍醐灌頂般頓悟了,“這麼說來,好像是的。”
是害怕定親,還是害怕與儀王定親呢,她不是說過喜歡儀王嗎。也許是心裡還有顧慮,畢竟嫁給那樣的王侯,風光背後暗藏無數的不確定……其實她做什麼要喜歡儀王?喜歡他口蜜腹劍,兩面三刀嗎?或者儀王那樣能言善道的人確實善於蠱惑,年輕姑娘經不住誘哄,就芳心暗許了。
他嘆了口氣,晚間有霧,遇上熱氣便化作雲,在眼前瀰漫消散。
“今日儀王到衙門來找我,說了好些話,字裡行間全是對你的戀慕與不捨。”他緩步踱著,淡聲道,“上京王侯將相遍地,要找見一個真心人很不容易,既然他喜歡你,那麼這門親事暫且定下,也未為不可。”
他說暫時定下,倒讓明妝疑惑起來,難道定過了親,將來還會有變故嗎?不過能讓他覺得放心,也是一樁好事,她知道爹爹臨終時候的囑託,對他來說未必不是一種負擔,待自己許了人家,也許他就能夠解脫了。
可他的話欲說還休,讓她看不透徹,她想問個明白,又不知從何說起,猶豫了半晌,只好沉默下來。
他見她不說話,心頭又忽然沉甸甸,自己也贊同這門婚事,想來更堅定了她的心念吧。
“我上回說的話,相信小娘子不會忘記,即便是定了親事,也要再三權衡那人的人品。據我所知,儀王房裡有三個侍娘,將來你們成婚,轉眼便是三個妾室。妻妾之爭古來就有,你初來乍到,身份再尊貴,也要寸步留心,大婚之前走動也要小心。再者,他這些年沒有定親,是因為與宜春郡公的夫人有過一段情。往事不可追,少年時的情愫會殘留心中一輩子,我先與小娘子交代一聲,你自己心裡要有底,千萬不要被人矇騙。”
明妝倒並不覺得意外,“他家裡有侍娘,我已經知道了,還曾見過其中的一個,看上去很守禮的樣子,將來也不怕不能調理。至於和宜春郡公的夫人,倒是頭一回聽說,好好的,怎麼另嫁他人了?”
她探聽起那些秘辛來,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彷彿儀王的種種和她不相干似的。
李宣凜知道她孩子氣,將打探來的內情都告知了她,“宜春郡公的夫人是桂國公嫡女,在太后身邊一直養到十三歲。當初太后是有這意思,想把兩人湊成一對,可惜青梅竹馬敵不過一見鍾情,後來桂國公府與宜春郡公府結親了,儀王情路受挫,消沉了好幾年,直到現在才有成家的打算。”
明妝聽他說完,嘖嘖道:“這儀王也真是倒黴得很,原定的人選居然出宮就遇見了合適的人,早知如此,倒不如在禁中定下親事,他八成悔得腸子都青了。”
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太過置身事外了,忙斜眼瞥了瞥他,果然見他不解地望著自己,即刻調轉了話風,誠摯地說:“我覺得自己一定是儀王的救贖,只有我,才能將他從這段不堪的往事里拉出來。李判,你說我長得好不好看?你見過宜春郡公夫人嗎?我與她,到底哪個好看?”
這個問題的答案,在他看來是毫無疑問的,但為了顯得深思熟慮,他很配合地打量了她兩眼。
小燈籠搖晃,被她高高提了起來,提在胸前,她伸長脖子擺出高貴的姿態,十分端莊地請他仔細端詳。
沉沉的眼睫、嫣紅麗嘉的唇瓣,濃密的鬢髮還有纖長的脖頸,無一處可挑剔。不過小徑四周很黑,只有燈籠的上圈口投出一束光,由下至上輝煌著。鼻子成了最高的山,光線越不過山頂,將鼻孔照得明亮,但眉心陷入陰影裡,黑黢黢地,看上去甚是可怖。
他忙移開了視線,“你!你更好看!”
明妝驕傲地挺了挺胸,“果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