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功受祿,寢食不安,我爹孃就是這樣教我的。”
“女孩子太執著,就不可愛了。”儀王帶著調侃的語調道,“人活於世不必太通透,太通透了,痛苦加倍,還不如隨遇而安的好。如果小娘子硬要一個理由——我二十五了還不曾婚配,這算不算一個好藉口?官家很為我的婚事著急,曾託付聖人替我挑選夫人,都被我婉拒了。我在找一個人,須得貌美,有才情,有頭腦,還要有執掌家業的手段,小娘子不正是合適的人選嗎。所以我等你及笄,等你從深閨中走出來,梅園邂逅是我刻意安排的,這樣的解釋,小娘子相信嗎?”
如果換了一般的女孩,大概真會被他的這套說辭迷惑,可惜明妝並不相信。她幕後操盤郡公府留下的那些產業,什麼樣的花言巧語和苦肉計都見識過,若說他只是為了尋找合適的夫人人選,就願意為她去動官家身邊的親信,付出與回報太過不對等,所有的說辭就都有漏洞了。
“彌光不是尋常黃門,殿下打算怎麼幫我?”
儀王神色輕鬆,一手撫著禪椅扶手道:“花無百日紅,這天下權力更迭,唯一不變的是血脈傳承。我若說得更透徹些……”他忽然定睛望住她,那雙眼眸深沉如寒潭,極慢地說,“小娘子聽過一朝天子一朝臣這句話嗎?彌光終有失勢的時候,我能為小娘子做的,是加快這個程序,到時候自然將彌光擒到你面前,要割肉還是放血,全憑小娘子處置。”
如果還在糾結於他的目的,那麼聽到一朝天子一朝臣這句話時,基本就能證實她之前的猜測了。
天底下沒有無緣無故的援手,放到儀王身上更是。他的出身和其他皇子不同,他是先皇后所生,地位自然在兄弟之中最尊貴。但是這種尊貴,沒有得到官家的認可,更沒有昭告天下,那麼他就需要找個有力的支柱,尤其是軍中的力量,來幫他夯實基礎。
爹爹有舊部,包括李宣凜都是他一手調理出來的,陝州軍上下愛戴爹爹,即便主帥易人,餘威猶在。換句話說,如果將她收在身邊,起碼收買了陝州的人心,到時候儀王受擁戴,身後有兵力,那麼相較於其他皇子,勝算就更高一籌。
如果他登極,一個小小的彌光還不是蠅鼠一樣,可以拿來做順水人情。因果很好理清,剩下的就是讓他說真話。
明妝站起身,在花廳中慢慢踱了兩步,邊踱邊道:“殿下深謀遠慮,願意助我一臂之力,我很感激你。我想殿下需要同盟,我也願意與殿下結盟,但結盟的條件,是推心置腹。所以殿下不如坦誠心裡的想法,明妝愚鈍,只有殿下說明意圖,我才知道今後應當怎麼做。”
然後他就不說話了,目光流轉落在自己的膝上,肘彎支著禪椅的扶手,食指在鼻樑上撫觸,半晌才道:“我說過,小娘子什麼都不用做,只要在我身邊就好。”
明妝凝眉看他,“只需要在你身邊,是以什麼身份?夫人,還是紅顏知己?”
“夫人。”他篤定地說,大概因為氣氛太凝重,重新又浮起了一個笑臉,“小娘子是易公愛女,如果只是紅顏知己,太折辱小娘子了。”
他笑起來陰柔,明妝說不出那種感覺,就是玄之又玄,不可捉摸。
而她呢,疑惑的神情裡不自覺帶著一點傲性,倔強的小臉,甚至玲瓏的鼻尖,都有種虛張聲勢的有趣味道。
如果女孩子是糕點,那麼她一定是酸甜口的,至少不讓人感到乏味,於是他實心實意地說:“我年紀不小了,確實需要一位夫人,選了好久,權衡了好久,只有小娘子最適合我。”
也好,如果剷除彌光之餘不委屈自己,那麼對她來說就是幸事。
“殿下何時能替我辦到,可否給我個準日子?”
儀王想了想道:“半年,至多半年。”
明妝的心沉澱下來,半年,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