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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大娘子失笑,“怕什麼,世上的事,總掙不脫一個禮法,他們還能繞過長輩,私定終身不成!”說罷又乜了齊氏一眼,“不過你那豐哥兒,著實要好生管教管教才好,長此以往別說一個易園,就是有金山,也不夠他造的。”
齊氏被她說得灰頭土臉,耷拉著眼皮子說:“我何嘗不知道,可這冤家不聽人勸,我有什麼辦法。現如今老太太說要抬他做命繼子,真成了,他也只是頂個名頭罷了,你是姑母,你知道的,我們元豐不是塊做生意的料,最後產業還不是落進大房手裡。”
總之各有各的難處,易大娘子掖著兩手,長嘆了一口氣。
“倒是可惜了,早知如此,你家二哥兒晚些娶親,來個親上加親多好,你姑作婆,還愁這丫頭逃出你的手掌心?”
結果換來易大娘子更大的冷嘲,“快別說這話了,我當初也動過這心思,你們哪個開口應承了?橫豎個個都打著主意呢,怕易園的產業便宜了我們王家,將來短了你們的好處,打量我不知道。”
齊氏忙“誒”了聲,“我可從未這麼想過,你曉得的,我的兒子不成器,家裡哪兒有我說話的餘地。所以你們商議,我只聽著罷了,照我的意思,在你手裡和在易家手裡,誠如左手倒右手,都是一樣的。”
易大娘子哼笑了一聲,這話說得好聽,真要是讓王家鑽了空子,老宅那幫人不血紅了眼和她掙命才怪!
所以啊,還是做個局外人吧,不去惦記那些不歸她的東西,只要孃家根基壯了,自己在夫家也說得響嘴。如今就是要找個正大光明的辦法,不叫人說閒話,否則就算接過了易園,外人議論起來也夠受的……不是她心狠,這麼個不聽話的丫頭,當初要是跟著她爹孃一道去了,少了多少麻煩!
只是這話等閒說不出口,不過心底裡的想法罷了,畢竟三哥就這一道血脈,留存於世也是個念想。
罷了罷了,暫且不去管它,“興許是那乳媼虛張聲勢也未可知,說是除夕夜裡會邀般般賞燈,到時候派個人盯著,是真是假,到了那日就知道了。”
姑嫂兩個坐在馬車裡,搖搖晃晃往外城去,走到宜秋門內大街時,看見處處張燈結綵,街邊上吹糖人的小販吹出個跨馬揚鞭的大將軍,笑呵呵遞到孩子手上。
易大娘子有些感慨,現任的安西大都護打服了邶國,要是三哥還在,如今凱旋的應當是他才對。
朔風起,吹得簷下燈籠吱扭作響,雪雖不下了,但云翳也未開,年前這段時間幾乎不見太陽,偶爾下上一陣雨,天氣愈發陰冷。
過年的新衣已經做好了,今日匹帛鋪子派人送了過來,果真是上京最有名的裁縫,穿在身上很合適。
兩位妾母換好了衣裳,扭身在鏡子前看,她們原本是阿孃的陪嫁女使,與爹爹算不得多深情厚誼,更在乎的,一向是阿孃。所以阿孃過世前,還問過她們的意思,打算每人贈些錢,讓她們回家改嫁,她們拒絕了。一則改嫁未必有好人家,二則也放心不下明妝。照著惠小娘的話說,“我們小娘子老實,萬一將來有人欺負她,有我們在,雖不能撐腰,但可以拼命。”
就是因著有這份“拼命”的情義,明妝拿她們當親人一樣看待。只可惜好好的年華,都浪費在郡公府了,有時候也覺得怪對不起她們的,因此平常儘可能地待她們好。
到了年尾,外面的賬都收進來了,每位妾母分得了三十貫錢,作為過年採買的用度。惠小娘還好,家下父母兄弟日子都過得不錯,不必操心。蘭小娘則費心些,她家境不怎麼樣,家裡還有個不事生產的兄弟,每月的月例錢總要勻出一半來,貼補給孃家。
明妝呢,原想多給蘭小娘一些,但阿孃的陪房趙嬤嬤說,給多少都填不滿那個虧空,反倒助長了她孃家兄弟的胃口,這